埃隆·马斯克这个不甘寻常的家伙又玩大了。美国当地时间2018年2月6日15时45分,现役世界上最强大的运载火箭“猎鹰重型”成功发射,并且回收了两枚一级火箭。这一切都是马斯克和他的SpaceX公司做的。约10万人在美国佛罗里达州肯尼迪航天中心见证了这个奇迹。马斯克离他移民火星的计划更近了一步,也让人类离星辰和大海更近了一步。
这是一个人和国家的竞赛,马斯克用一个私人公司,完成了世界上大多数国家都做不到的事情。
在冷战期间开始的太空竞赛,既是美国和前苏联之间的战略竞争,也是其展示大国实力的“秀肌肉”项目。尤里·加加林开启人类进入太空的旅程、阿波罗号完成人类首次登月等标志性事件,都让人类对太空的探索取得重大突破,但这种动用国家力量的举国航天体制,是不计成本的,注定要花费纳税人的大量金钱。
作为一个私人公司的老板,马斯克花的不是国家的钱,而是自己的钱和投资人的钱,除了理想主义情结外,节约成本和赚钱也是他重要的目标和任务。2002年,马斯克拿着他卖出专利和股权赚来的1亿美元,创立SpaceX,并发誓把火箭发射升空成本降低100倍。“重复使用”是马斯克一直的梦想,也是降低火箭发射成本的重要方式。在嘲讽、质疑声音的包围中,在连续多次失败的挫折和打击中,马斯克成功实现了火箭回收和再利用,“猎鹰重型”上有两枚助推火箭就是此前回收的“二手货”。
据马斯克测算,“猎鹰重型”项目总投入超过5亿美元。而NASA(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在20世纪70年代开发Saturn V运载火箭时,花费的成本是60多亿美元。“猎鹰9号”的商业发射价格只有6200万美元;由3枚“猎鹰9号”组成的“猎鹰重型”,报价也仅有9000万美元,低于预期的1亿美元。而美国联合发射联盟(ULA)性价比最高的宇宙神V的报价通常在1.5亿美元以上,德尔塔IV更是超过4亿美元。“猎鹰重型”的报价只有竞争对手的23%。“猎鹰9号”是目前世界上成本最低、性能也最可靠的火箭,已经占据了全世界火箭商业发射市场的绝对份额,把原本占据市场主导地位的欧洲和俄罗斯挤了出去。
自由是人类发展最基本条件。自由精神和自由文化是马斯克成功的重要因素和资源。
首先是思想自由,不给自己设限。马斯克所做的事情,涉及不同的领域,项目之间的关联性很小,如果硬要把马斯克的事业范围做一个界定,只有“开创”这个词是最合适的。没错,马斯克所做的事情都是富有开创性的,有些是集中一个国家的力量也未必能做到的,有些则是突破人类认知范畴的。从Zip2网站(最早的城市黄页)到PayPal(在线银行业务,相当于中国的支付宝);再从特斯拉到“猎鹰重型”,都是高难度的挑战性项目,做成其中任何一个都足以骄傲一生,但马斯克从一个领域又跨到另一个领域,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没有思想上的突破,就不会有行为和结果上的突破。无论是从事商业还是艺术,抑或是其他事业,最可怕的就是给自己设限,一开始就认定什么事是不可能的,不去做任何尝试和努力,或者是一遇到挫败就退缩不前。不只是马斯克,包括乔布斯,也包括中国的任正非、雷军和马云,都是打破了资源等各种约束性条件,把不可能变成了可能。做正常条件下不可能做到的事,做普通人做不到的事,是企业家和职业经理人的责任和使命。尤其是在中国还相对落后的领域,要超越此前占有绝对优势的发达国家,更是要先打破思想上的禁区,消除畏难心态,敢想敢干,勇于挑战难题和极限。
自由的环境同样重要。如果在一个什么都需要审批的地方,光是办各种手续、跑各类部门,就会把马斯克累个半死,消耗掉大量的时间、精力。特别是像发射火箭这种涉及国家甚至是人类安全的大事,能够让一个私人公司来干,在其他国家几乎是不可想象的。事实上,“猎鹰”系列火箭研发得到了NASA大量的技术支持,其核心技术人才是从NASA离职的人员,并且在SpaceX最困难的时期,也是靠美国政府的合同才渡过难关的。如果没有这种对私营公司的宽松环境,马斯克即便是有更大的本事,也会无处施展。
想象力和创造性是成本最低的资源,也是最有可能实现突破性成果的因子。用繁多的审批束缚住企业的自由,让企业失去创造性和想象力,是最愚蠢的做法。简政放权、减少行政审批事项,是国家新一轮改革的方向和重要内容,目的就是给企业更自由的环境和空间,让企业释放出更大的能量。深圳是中国最盛产创新型企业的地方,华为、腾讯、大疆等一大批科技领先型企业都聚集在深圳,这与深圳开放自由的小环境不无关系。未来中国最繁荣的地方,未必会是资源禀赋最好地区,而一定是思想最活跃、营商环境最宽松的地区。
马斯克的成功,标志着世界经济正在从资本家时代转入到企业家时代。企业家的冒险精神、创造力和整合资源的能力,是主导世界进步的核心要素。虽然马斯克在特斯拉和“猎鹰火箭”项目上押上自己大部分身家,但包括人才、资金等经营要素,都是其依靠个人魅力和负责精神从市场上整合来的。重要的是,SpaceX公司的话语权掌握在马斯克手里,而不是资本家手里,资本方心甘情愿地把公司方向和业务的支配权交给了马斯克。
作为一个企业家,马斯克不只是富有想象力的,其奋斗精神和坚强的意志力也超乎常人。在做第一枚商用火箭的时候,马斯克和SpaceX的早期工程师每周都工作100小时以上。特斯拉和“猎鹰”项目都不是一帆风顺的。其中,“猎鹰”系列火箭经历过多次爆炸,SpaceX公司也数次滑到崩溃的边缘。在最为窘迫的时期,为了给员工发工资,马斯克低下头向朋友求援,请求有钱的朋友投资50万—200万美元,没钱的朋友投资2.5万—5万美元,连他在金融危机中差点破产的弟弟也没有放过。对于这段经历,马斯克曾形容:“一边嚼着玻璃,一边凝视死亡的深渊。”
能够在绝望中坚持,是企业家最重要的素质。马斯克并不是一个“乐观主义者”,相反,他对项目失败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对于此次“猎鹰重型”发射,他声称,“只要火箭上天,不把发射台炸成碎片,我就认为取得了成功。”也正因为没有盲目的乐观,靠事实和结果说话,才让马斯克在经历多次失败以后,依然能够获得资本和市场的信任。
“猎鹰重型”发射成功让世界重回个人英雄主义时代,而马斯克是当之无愧的超级英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