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锯战”中的“金融小屋”

    在河南焦作的大山里，有几间简陋的小屋，而这几间看似平凡的小屋却演绎了不平凡的红色金融故事。

    从焦作市驱车向北出发，经过40多分钟的行驶，车子来到了太行山腹地著名的云台山景区。在子房沟东仓自然村旁边，随同记者采访的焦作革命根据地货币史研究专家秦玉明指着一处建筑说，这就是我们要采访的主角——太行山革命根据地中的“金融小屋”。

    定睛看去，被称为“子房沟”的山谷，两边山峰高耸、草木葱茏。子房，是汉朝开国元勋张良的字，传说张良帮助刘邦建汉功成名就后，曾到此地隐居，故当地人称此山谷为“子房沟”。记者来到宽阔的河滩东岸，走进杂草丛生的院落细看，院落为四合院格局，正房是一处乱石砌墙、小瓦成顶的瓦房庙宇，两侧是左右陪房。

    “当年共有23间房，现在只剩下5间了。”东仓村68岁的司小光指着眼前的房舍告诉我们，他当了30年村支书，从记事起就听当过村治安主任的父亲说过，这座庙宇曾经是八路军武工队关押犯人的地方，后来又成为干部培训基地，随军的银行也在这里驻扎并开办业务，八路军还在村上为穷人发过救济粮。

    太行山革命根据地是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时期中国共产党的重要革命根据地之一，是华中、山东根据地与党中央所在地——延安联络的重要通道。晋冀鲁豫解放区由太行、太岳、冀南和冀鲁豫4个行政区组成，焦作地区属于太行区的第四专区。

    摊开地图可以看出，焦作地处太行山根据地的南端，南濒黄河，北依太行，西有王屋，东有平原，物产、矿产丰富，为太行山的南大门。日伪进攻根据地，蒋介石进犯解放区，焦作都首当其冲。而八路军出太行救国抗日，首先要经过焦作。焦作地区的独特地理环境，使其自1937年至1949年成了“拉锯战”的大战场。钱币研究专家秦玉明介绍说，由于“拉锯战”的特殊环境，随军银行也随着战局的变化而不断迁徙，这里的“金融小屋”，就是抗战时期和解放战争时期，共产党领导的八路军、解放军及地方政府的流动银行曾经办公的地方。

    史料记载，1939年10月15日，冀南银行成立，太行区与冀南区同时宣布营业并发行冀钞。后来，太行区各分区改称冀南银行分行。1944年10月15日，冀南银行太行区行成立。1945年日寇投降后，太行区行辖6个分行。“四分行辖河南省以焦作为中心黄河以北、新乡以西区”（引自《回忆冀南银行九年》）。

    冀南银行根据中共北方局指示，确立冀钞为战略区本位币，以发展根据地经济、改善工农生活为宗旨，积极调剂资金，从信贷、贸易、财政等方面引导资金的合理使用，从财力上扶持了根据地各项事业的发展。当时的冀南银行，收兑地方杂钞和金银，占领货币市场，确立冀钞本位币地位；规定财政收支和农民交纳田赋在限期内可使用杂钞，过期均使用冀钞；公营商店、供销合作社买卖商品均得使用冀钞。同时，积极开展银行贷款业务。从1939年至1947年，冀南银行发放了100亿元贷款，太行区占29%。据冀南银行温县支行1946年2月10日《工作手册》记载，当时的贷款主要用于农业、手工业、商业、合作运输等项。

    新中国成立以来，焦作地区居民在住房拆迁时，不断发现数量不等、样式繁多的冀南币及其他革命根据地的银行货币，1995年钱币调查中，发现附近几县区钱币爱好者手里，也集存有数量可观的此类货币。在焦作市档案馆，记者看到存有冀南币34张。这些珍贵的文物，都是历史的见证。

    记者在修武县岸上村采访84岁的老人段端礼时，老人说：“离这儿三四里有个古洞窑村，日军５月份来扫荡时，杀了56个村民。后来八路军打过来了，路过俺村，托我给他们折甜格挡（土语，甜格挡，意为不结穗的甜玉米杆）。我折了六七根，八路军要给我一块钱冀南票感谢，我不要。我那时大致十一二岁。”老人还告诉我们：“银行在俺村有兑换点，把银元、还有马拉犁票（国民党法币图案）换成冀南票。俩仨银行人挂个挎包，今儿个在这儿，一夜换几个地方，明儿个说不定就转到一二百里外了。”

    革命根据地还坚决地开展货币斗争。据1948年《金融会议综合报告》文献记载，“货币斗争的主要任务，是跟着战争形势的发展而努力扩大本币的阵地（流通）范围，压缩蒋币的阵地，并适应对外贸易的需要而调剂蒋币外汇，掌握蒋币的比价，用这些方法来巩固本币，以保护人民财产保证生产发展。”

    所谓阵地斗争，就是冀钞与敌币相互争夺流通市场的斗争。一种形式是随着战争的胜利，冀钞立即被投放到新解放的地区，并禁止敌币流通，群众过去暗藏的冀钞得以畅行，都说，“这时可敢从墙缝等暗地里拿出来用了”；另一种形式是我武工队深入敌后，一方面破坏敌人对我物资的掠夺，一方面宣传教育群众，把物资坚壁起来，反对资敌。为防止伪钞流入根据地，在各路口设立了钞票兑换所，将入境伪钞兑成冀钞，兑换的伪钞再投入敌区，换回对我有用的物资。将广大农村地区的蒋币与洋货驱逐。同时，与敌钞开展比价斗争，保持本币的稳定和争取在敌我之间贸易中的有利交换。

    “在货币斗争中，我银行人员连续不断地坚持工作。初到一个集市将政策宣布后，若为形势所迫不得不暂时撤退时，仍要利用一切机会，尽量坚持斗争。如杨庙敌人来时，我们与武装一块打，以保护群众，如打不过暂时撤退，敌人一走即又去进行工作，天天如此。该市场的冀钞土货达到相当稳定。又如张茹集，我们一二日不在，蒋币就又用起来，后来我们天天去，就坚持下来了。”太行分行1947年《道清路南敌后开展新区货币工作的经验》记载的事实，确凿地记录了当时货币斗争的特点。

    反假币一直是太行山革命根据地银行工作者一项艰苦的斗争。无论是日伪时期，还是后来国民党发动的内战时期，敌方都不断采用抛出假票的方法，妄图瓦解革命根据地的货币体系。根据地军民一方面对假票首犯予以坚决打击，另一方面，对广大群众进行广泛的宣传教育，同时还采取了一系列得力措施，有效地打击了敌人，保护了根据地货币。

    冀南票自1939年开始发行到1948年停止发行，使用了9年时间。秦玉明向记者谈了冀南币对焦作（根据地）经济的影响：1、通过整理杂钞，统一了根据地货币，扶持焦作农、工、商的发展，为全国解放、中国人民银行成立和人民币发行奠定了组织基础。2、保护了根据地财产，支持了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抗日战争初期，日伪实行“以战养战”战略，对根据地流通的法币大肆掠夺和套购，并用法币去国际市场上套取外汇购买他们所需物品。冀南票发行后，对根据地法币采取了暂禁流通、代之以冀钞，从而保护了根据地财富的完整，免遭日伪掠夺；太平洋战争爆发后，日军又把他们掌握的大量法币投入根据地掠夺物资，根据地政府采取禁止、排挤等手段将法币推出解放区，让冀南币完全占领市场，服务于根据地各项事业。解放战争中，焦作银行广大干部创造出多种与敌币斗争的经验，胜利地保卫了人民的胜利果实。

    瞻仰饱经沧桑的“金融小屋”，追寻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先人们创业的足迹，记者似乎看到了革命早期的金融人在太行山活动的身影，听到了这些金融人对敌斗争、开拓业务的强音。

    今天的焦作市，政策性银行、大型银行、股份制银行、地方法人机构、村镇银行、证券业、保险业等金融体系异彩纷呈。以银行业来说，截至2010年末，焦作市金融机构本外币各项存款余额752.64亿元，本外币各项贷款余额473.71亿元，资产总额达到876亿元；经营效益稳步提高，全年实现盈利8.01亿元。金融业积极支持当地产业发展，推动农村金融产品和服务方式创新、支持弱势群体、支持中小企业驶入发展快车道，对全市经济的平稳较快发展起到了强有力的支撑作用。

    “今天的繁荣和发展是踏着先辈的足迹一步步走过来的。革命先辈给我们树立了光辉榜样。我们要发扬‘红色金融’精神，把革命先辈开创的事业传承下去。”采访结束了，人行焦作市中心支行行长王雨舟的话仍久久在记者耳边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