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斯商学院亚洲管理研究中心主任克里斯·洛雷教授： “雁阵”队形变化将更丰富

　　2010年，中国以58786亿美元的名义国内生产总值，压倒了日本的54742亿美元，夺取了被日本占据40年之久的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宝座。对此，卡斯商学院亚洲管理研究中心主任克里斯·洛雷教授表示，“这一变化将带来内部的产业升级和产业转移。整体而言，中国所取得的成就应当被视为‘亚洲现象’的一部分。雁阵依然在飞翔，但队形的变化将更加丰富。”

　　《上海金融报》：2010年，中国以58786亿美元的名义国内生产总值，压倒了日本的54742亿美元，夺取了被日本占据40年之久的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宝座。中国超越日本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之后，有哪些深层次的问题值得关注？

　　克里斯·洛雷：首先，中国经济发展的动力和可持续性引起了大范围的关注和讨论。截至目前，这一切主要来自于廉价劳动力和简单劳动的支撑，是建立在不断增长的大规模投资和劳动雇佣基础上的。用克鲁格曼的话说，是“汗水而非智力”。所以，这种发展是不可持续的。一旦富余劳动力告罄，且人均资本达到富裕国家水平，投资回报下降和低增长将接踵而来。

　　其次，这让人们担忧可能发生的贸易冲突和关税战。不同的观点都有自己的支持者。一方指责中国以多种形式对出口提供补贴，并且是“货币操纵国”；另一方认为西方在保护效率低下的国内产业，支持保护主义。

　　第三，迅猛的发展速度导致产业矛盾增加、工资和劳动力成本上升，以及随之而来的部分产业向低成本国家和地区迁移等问题，与此相应的是劳动力和技能短缺。从2006年到2009年，中国的年度实际工资上涨率超过了12%，随着近期最低工资上涨10-20%，工资累积涨幅达到了30%以上。假设中国工人的平均月工资为400美元，则中国的劳动力成本是印尼的3倍、越南的5倍。但是如果考虑到自1990年来，中国的劳动生产率也在以年均15%的速度不断提高，与年度工资涨幅基本持平，那么中国的劳动力成本增加就微乎其微了。

　　同时，人们也应该对劳动密集、边际收益低下的行业（如纺织、制鞋）和产业流程较复杂的行业（如芯片、平板显示器制造等）加以区分。前者可能会迁往越南、柬埔寨、孟加拉等国家，而对后者来说，劳动力在总成本中所占比例很低（可低至2%），企业运营较为依赖大规模的产业聚集带，而产业聚集带通常会和消费市场紧密相连。

　　《上海金融报》：部分产业向低成本国家和地区迁移，的确是目前中国将面对的一个重要问题。产业迁移对中国未来经济发展有哪些影响？

　　克里斯·洛雷：产业迁移是不可避免的，这与“雁阵发展模式”所涉及的动态比较优势和国际分工理论相关。该模式认为，可将不同亚洲国家依其发展水平纳入一个梯队体系并视作整体，就如同雁阵的“连续起飞和追赶”模式一样，通过内部的产业升级和产业转移，亚洲（主要是东亚和东南亚）最终将追赶上西方的经济发展水平。在最早提出的这一模式中，日本是雁头，“四小龙”是第二梯队，菲律宾、印尼、泰国、马来西亚等主要东盟国家是第三梯队，中国、越南等欠发达国家是队尾。

　　该模型的主要动力在于内部经济结构重组的必然性，原因在于不断上涨的人工成本和由此导致的从劳动密集型生产向资本密集型产业的持续转移。阵型中的第一梯队国家把低生产率的产业活动向第二梯队的国家转移，以此类推，这一模式在不同发展阶段的国家被不断复制。该模式描述了亚洲地区的产业发展过程，以纺织业为例，它的生产重心首先从日本转移到韩国、中国台湾，然后又在一定历史阶段继续转移到其他国家和地区，而这些处于第二梯队的国家和地区建立了扎实的汽车产业，或向更先进的计算机和相关行业进军。只不过中国的发展状况在一定程度上对这个模型有所修改。

　　整体而言，中国所取得的成就应当被视为“亚洲现象”的一部分。雁阵依然在飞翔，但队形的变化将更加丰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