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凯莉：中国式诈骗

    不义之财的背后是难以安眠的长夜，和难见光的财富。

 

　　这一个时代，似乎骗子满地跑。媒体曝光，继山东高中毕业生徐玉玉因助学金为借口被骗一年学费因而伤心猝死之后，清华大学一退休教师刚卖完房子便被骗子盯上，以漏税等借口骗走卖房款1760万。即便我身边的一位同事，在办公室开会的时候，工资卡竟被转走了所有钱。乃至我自己，至少每天都能接上几个中介电话，几个未知来电。

 

　　事实上，我们无时无刻不在遇见个人信息的无端泄露，快递公司、房产中介公司、淘宝、京东、一号店等购物网站等，只要是我们填写过个人资料的相关方，均有可能由于其内部存在以贩卖信息为业的人士存在，而造成大量的公民私人信息流失。更神奇的是，随着科技手段的进步，诈骗集团往往拥有异常精准的目标受众，甚至将其神奇触角落实到每一个个体的身上，何其可怕！他们往往能掌握公民最为核心的信息，比如徐玉玉的助学金信息怀疑是教育系统内部的信息泄密，而清华教师被骗事件则疑似是房地产中介处的即时更新。

 

　　奇怪的是，诈骗团伙往往能够成功，他们的成功并非来自高明的骗术或缜密的思维逻辑，更非是深厚的文化积淀。比如徐玉玉案的诈骗团伙是三名来自农村的90后青年，中学毕业后一直处于无业状态，而我们平素能接到的短信或者电话里的骗术，也多是带着浓烈的某省口音的低劣伎俩。可是，对于诈骗团伙来说，由于被骗基数大，因而较低的成功率依然能获得极大的收益，前几年，著名艺人汤唯也曾被电信诈骗骗走了20万，当时还被刻薄的网友嘲笑为“交了智商税”。不得不说，诈骗团伙得逞的秘诀，往往在于利用了人性中本有的轻信、恐惧、贪婪等特质，再施以适当的压力，比如诱骗、威胁，在被骗者由于缺失经验值失去判断力的时候，一步步对其加以巧妙引导，最后利用经济学上的“沉没成本”心理，使被骗者舍不得及时止损，因而达到了效益的最大化。

 

　　上述中国式诈骗只是典型案件中的一部分，另一部分的主演则是浮世绘里的“掮客”，顾名思义，掮客即替人介绍买卖，从中赚取佣金的人，也常喻指投机者。经济学上，掮客是指一种专门帮助资本流动并从中赢利的职业。而在北上广深，大部分所谓的“掮客”则是利益链条上的寄生虫，他们以认识政商中的某某大佬为口头禅，通过游说有需求者，帮助其拉关系、介绍见面、搞定具体项目等方式，来获取其中的“投行”服务费。和电信诈骗广撒网不同，专职掮客往往盯准高净值人群，拥有定向的受众，需要高智商的筹谋，和天衣无缝的操作。他们所操纵的项目命中率并不高，但若能撞上一个“冤大头”，便能在钞票堆上躺几年。

 

　　当然，和所有行业的规律一样，对于诈骗团伙来说，收益越大，亦是风险越高，无论是电信诈骗还是专职掮客，人世间的普遍规律不会变，所谓“人在做、天在看”，即便钻了法律的空子，或因各种原因暂时逍遥法外，因果自有道，不义之财的背后是难以安眠的长夜，和难见光的财富，在命运馈赠的邪财面前，每一个人都须付出相应的偿还。

 

　　(作者为封面传媒副总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