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币国际化能从欧元困境借鉴什么？

    欧洲仍在欧债危机的泥潭中挣扎。现在欧元区最大的风险点不是虚弱不堪的希腊，而是西班牙。从经济规模来看，西班牙要比希腊重要得多。希腊的经济总量为2330亿欧元，仅占欧元区GDP的2%；而西班牙是欧元区第四大经济体，经济规模占欧元区的14%，是希腊、爱尔兰和葡萄牙三国经济规模之和的2倍。

    我们注意到，美国对西班牙面临的困境表示了格外的关注。美国总统奥巴马日前与西班牙首相拉霍伊通电话讨论西班牙经济形势、欧元区债务危机以及全球经济复苏等问题，奥巴马承诺将支持西班牙。很显然，如果西班牙因为债务问题而出现违约，引发西班牙经济与金融体系的崩溃，华尔街将可能受到重大打击，美国经济也可能受拖累，这对全世界来说都是一场灾难。因此，西班牙之于美国，欧元区之于世界，都深刻反映出全球经济和金融系统关联性的本质。

    安邦首席研究员陈功最近赴欧洲考察了欧债危机的形势，他在考察结束后表示，西班牙是欧元区问题的关键，它原本就是欧洲最重要的消费市场，也是欧洲资本的重镇。现在美国也意识到西班牙远比希腊对欧洲更为重要，一旦西班牙局势失控，则欧洲将有可能回到中世纪的黑暗时期，这对美国没有好处，而欧盟的核心德国也不愿看到这种情形的发生。因此，欧洲的局势远比国内人们所预计、了解的要复杂多变，我们在国内实际上基于自我意识低估了欧洲形势的诡异和内在的爆炸性。

    在欧洲的考察活动中，陈功曾经反思过欧元的处境问题。现在大家当然可以认为，欧元的问题是欧洲人推出了一个自己根本玩不动的玩具。一般的看法是，欧元自身存在内在缺陷，现代货币的基础都是背后的国家信用，但欧元区不存在统一的财政体系，而离开了财政政策配合，货币政策不可能长久有效。欧元从根本上缺乏牢固而稳定的信用基础。但在陈功看来，这并不是欧元问题的全部。欧元货币与财政政策分离的问题在欧元成立之初就已知道，为什么在欧元出现十多年后仍然无法避免呢？

    除了上述先天缺陷，陈功还认为，欧元困境就其实质来看，恐怕问题还在于欧元的诞生之初，欧洲人是根据欧洲体系来决定的欧元，而不是根据世界体系来决定的欧元。欧元成立之前的欧洲，以为自己已经很强大了，这为欧洲联邦主义思潮提供了迅速发展的土壤，并极大地影响了欧洲政治。欧洲的联邦主义者长期以来就把欧洲经济一体化当作一项政治目标，最终实现欧洲联邦，建立一个具有“统一货币、统一外交和统一防务”的联邦政治实体。而实现统一市场、统一货币的经济一体化，有助于推动政治一体化的建设。在欧洲联邦主义的推动之下，欧元终于诞生。

    然而，在欧元诞生之后的发展中，欧元在全球经济体系中的影响和参与，都是世界性的；而世界体系对欧元的反应和冲击也是世界性的。换句话说，基于欧洲视角的欧元定位，与世界体系的现实出现了脱节。陈功认为，在国际金融和全球经济体系中，任何存在系统定义错误的视角都是在犯险，由于这种错误，现在欧洲人只能自食其果。

    陈功认为，欧元目前面临的困境值得中国认真思考。因为对这个问题的反思，对于人民币国际化进程将是有益的。中国在决定人民币国际化的过程中，同样也必须以世界体系来决定自己的政策目标，而不能仅仅是出于自己一家的原因，更不能因为所谓的形势所迫，而忽略了对人民币国际化进程更大的定位。安邦今年以来一再提出，中国看自己的经济发展和改革，都应该有一种“天下观”，即从世界的眼光来看中国，从中国真正融入世界来决定政策。

    “天下观”是一种中国人看世界的系统定义，这应当成为中国人反思进步的基础。以此来反思欧元的困境，应该为人民币国际化进程带来真正的国际化标尺。

    (本文由安邦咨询供稿，作者为高级研究员贺军)